彧云昭鹤

过激魏粉,荀彧本命,有all荀倾向,其他比较博爱。
坚定的正史党,三杀,演义,无双,火凤都可以接受。
唯一高度雷🚫❌君临臣下很雷🚫❌君临圈勿fo
写过喜欢过的基本都爱。
好勾搭,不黑老曹我就很随和。

【绣诩】鸽子 (九)

下章完结带尾声估计下午就能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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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的贾诩并没有松掉那口气,陈应南行事作风向来颇有生意人的意思,是个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的人,这些来往利益和如今剑拔弩张的局势下,陈应南不一定会继续谨慎地观望,相反,他既然要出手,那么得到的东西绝对要高于他出的本钱,他若是暗中与齐柏芳联络,那么山西恐怕很难再回到张绣手中。

 

锦州防线吃紧,失去了关中的粮草供应,后勤的物资本就难以支撑多久,山西的围困只能速战速决,贾诩所作的一切,也不过是拖住陈应南,好让张绣能少一个敌人。

 

“至于其他的,”贾诩望着粮草调拨的报告,眼里的疲惫神色愈见沉重,“阿绣,只能靠你了。”

 

他从未有哪一刻感到如此无力,无论是早年一言挑起战事所被无数人声讨为毒士,还是复出后在奉天城的漏算,因为他总能从蛛丝马迹里预测出事态的发展,世人皆云贾文和不堪舆论下野回了武威,却不知恶名也是名,他的蛰伏只是在等待时局的变化;方云峥以为围住奉天便能斩了西北军的龙首,却不知贾诩还有青信儿做后招……他谨慎而缜密地留下的退路,每一次都能反转般将他救出绝路,可是这次,除了拖延时间和保留核心的军事力量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张绣、马伯成,还有西北军的嫡系们,左支右绌地维持着如今艰难的处境,贾诩第一次感到了来自未可知的未来的威压和命运滚滚车轮那撼人心魄的轰鸣,往日里他与张绣的种种忽而就浮现在脑海,那些喜怒哀乐都像是沉重的枷锁不由分说地缠绕在他身上,他已经输掉或是舍弃了生命中太多无关痛痒的东西,而仅剩的都是他想要拼尽全力去保护的,最沉重最珍贵的情感和事物。

 

他已经输不起了。

 

贾诩望着外间晴朗的天空,忽然便感知到世界法则的残忍之处。初夏的温暖和潮湿在逐渐渗透着北平,外间的鸟鸣和树叶被风吹动时的沙沙声,都在昭示着一个盛开的美好季节的到来,可如今他和张绣面临的却是最紧要和艰难的时期,无论张绣此去胜败如何,北平城还要几番易主,那些农民、商人,依旧会继续他们的轨迹,只不过换一个交税的主家,仅此而已。

 

日升月落间只有你我最能懂得彼此的悲欢,其他人看到的无非是史书上油印的扁平文字,而那个鲜活真实的我,只活在你眼中和我们共通的世界里。

 

他本不该在这样的时候想起这些会被戏称作儿女情长的杂乱思绪,可是那些回忆疯长着,缠绕的枝条不由他挣扎就紧紧将他包裹。

 

“先生,随我去北平吧。”张绣抿了一口他递来的茶水,坦率地望向他。

 

“少帅不怕我污了您西北军的名声?”

 

“先生自不在意那些传言,我又何须在意呢。”

 

那时也是冬季,张绣笼着茶杯取暖,动作间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些许稚嫩。贾诩已经猜到,病重的张济授意张绣来请他出山,是自知命数将尽却无后,而把西北军的未来交予自己的嫡亲侄儿,却又怕他年少而经验不足,便想起了自己的老相识来。

 

细细回想,那时退隐武威的他已动了不再出山的念头,冷眼观望乱世的纷争似乎要比亲自踏入这场乱流更加简单而有趣,双手沾上血迹的感受并不令人愉悦,而为了些许利益被他人拖累束缚甚至将自己的一切作为筹码也得不偿失。

 

可是他与眼前熟悉的年轻人对视时,那些顾虑便被尽数抛弃。他没来由地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种能给他安心的力量,他来不及猜测那从何而来就已经在心里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忽而他感到被拖拽,眼前一黑,茶杯脱手落地,却没有瓷杯碎裂的声音。

 

耳边音乐声跳动,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有些昏暗。

 

那是北平商会请张绣去剪彩的那一次,晚宴过后便是交际场的俗套安排,他清冷的气质与那场合太格格不入,客套话说了几轮,才总算谋得了一会安宁。离他不远的地方张绣却依旧被围着,往来应付,一点都脱不开身。那会长也是有意攀附,不知从何处找来个容貌清丽的女子,似乎是看准了张绣还未成家,想要更进一步。

 

贾诩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张绣挽了那女子的手,彬彬有礼地跳了一支舞之后,闲谈两句便转身向他走来。其他人不知其中细情不敢打搅,故而他二人得以偷空交谈。

 

“先生会跳舞吗?”张绣笑嘻嘻地问他,只字不提那女子。

 

他摇摇头,“我不甚喜欢这些新潮的东西。”

 

“先生向来不爱吵闹,也是情理之中。”张绣笑笑,“叔叔在时,我没什么负担,也是学来玩的,没想到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那姑娘?”他知道自己本不该问出口的。

 

“李会长的表妹。”张绣整了整衣领,“总是这些手段,也不腻烦。若是先生有意,想必李会长也乐意的很。”张绣说这话时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杯中的透亮酒液映着灯光,把七彩陆离的光斑投射在桌上,不住的摇曳,他的笑容里有一丝试探,更多的却还是望着贾诩狭长的秋水眼时纯真的欢愉。

 

“这倒没有,”贾诩连忙避开张绣的眼神,为自己失言带来的窘迫而兀自有些懊恼。

 

随即他听到了张绣的轻笑声,他抬眼,正对上嘴角上扬的张绣低头窥测他的表情,调皮的样子哪里像个割据一方的军阀。

 

倏忽间贾诩的眼前似乎起了雾一般,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色彩而淡出了他的视野,只有一个声音从浓雾中透出,低声唤了他一声先生。贾诩知道那是张绣的声音,周遭景色慢慢浮现,张绣一袭长衫马褂立于张府后院那棵百年的银杏树下,眉目温柔,似是在等他。

 

那是夏季傍晚时分的天色,四方的院落将天空围作了方正的清池,不知是水色映在天上,还是天色映在水中,府上不知为何没有点灯,只有炽烈如火的夕阳和另一侧冰冷深邃的深蓝交织照亮他们二人的脸。天狼星已经显现,明亮的白色光点安静地停留在天空中,不被任何一种或冷或暖的光芒吞噬。老树的影子因为太暗而有些朦胧,只有树梢透过丝缕光线照在湖面上,打成粼粼的碎金,宁静地荡漾着。

 

“到我身边来好吗。”他伸手,却定定地站在原地,“先生,走到我身边来。”

 

贾诩不知发生了什么,张绣眼中的坚定似乎在推着他的身体,让他快一步,再快一步,几乎是跑向张绣身边。花园的石子路蜿蜒曲折,他跑得太快,来不及停步,便扑了张绣一个满怀。

 

张绣稳稳地接住了他,身体连一丝轻微的晃动也没有,待贾诩站直,便不由分说地紧紧将他抱在怀中。

 

仍是无言,只有二人的心跳声在天地间回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暮色几乎褪尽的时候,张绣才放开他。他回头,繁星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耀如盛放的烟火,银河蜿蜒,划过了整个夜空,他此生几乎从没看过如此灿烂的星河,霎时有些错愕,随即他听到了张绣的声音。

 

“很美吧,先生。”张绣的笑容温暖如往日。

 

“阿绣,你想说什么?”贾诩还不能判断眼前的境况。

 

“我来同先生道别。”张绣抚上他双肩,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温软的触感像在平静水面落下了一滴雨水,波纹柔和地一圈圈荡开。

 

“我不懂……”贾诩摇头。

 

“我想给先生留下最美好的一切,哪怕是……”

 

急促的电话铃将贾诩惊醒,他看了看自己滑落在地的大衣和桌上凌乱的纸笔,外间淅沥的雨声不绝于耳,看不出是什么时候,顾不得耽误,他俯身捡起大衣时腾出手接起了电话。

 

“贾先生,陈应南动手了!他已经和齐柏芳两面夹击直逼山西了!”

 

一道春雷响起,炸响在他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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